前言:算是提前祝大家520快乐,和正文关联不大。应该是HE之后很久的一件小事,没舍得虐的虐梗,所以有点生硬(x
正文
有些人年轻时候记忆越好,到老了就记忆越差。
李达康就是一个典型的例子。
起初只是一些细微小事。
“我的茶杯呢?”
帮忙遛了隔壁孙大爷的狗回来,沙瑞金一进屋,就看见刚起床的前汉东省老省长满房间转悠。
“找什么呢?”遇上桌子,沙瑞金放了手里买回的早餐。
“水杯!”
满房间转的人头都不抬:“找一早上了,也没瞅见到底在哪儿。”
这话听得沙瑞金一头雾水。
“不是每晚我都给你洗干净了放水池吗?你没上厨房看看?”
风风火火的两条腿一刹,李达康一拍脑袋。
“忘了。
“我说怎么不在卧室也不在客厅呢。”
话音还没落地,就见那还穿着睡衣的人兴冲冲就往厨房里钻。然而没走半步,软绵绵的居家服就被一身休闲装的人伸手给拉了,拉到摆好了早点的餐桌旁。
乐呵呵的对那臭着的脸。
“别找了,给你买了豆浆,先吃吧。”
臭着张脸的老老实实坐下,嘴里嘟嘟囔囔拿起一个热气腾腾的包子。
乐呵呵的人更乐呵了。
又是新的一天。
然而没过多少日子。
“你上哪儿了,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迈出的脚刚进院子,就看见离门没老远的地方,板凳上坐了个黄昏里模糊的人影。
门却是闭着的。
沙瑞金疑惑地加快了步子。
“我不是去海子家里了吗,帮他递个东西,还顺路去坐了坐。”
出门前跟你说了的。这句前省委书记没敢讲,嘴把严了吞进肚里。
然而坐在板凳上的李达康倒是明白。
“我把这事忘了。”一手撑着脑袋,他一手指了指另一个板凳上不知道买了多久的水果。“还把钥匙忘家里了。”
心里咯噔一声,没表现到面上。边掏口袋,沙瑞金边取笑自己这搭过班子的前任下属。
“怎么,达康省长还能犯这种低级错误?”
只闻嗤的一下气音,板凳上的人别过脸,听门开了也没起来。
“你就不问我为什么没打你电话?”
手停在半空,沙瑞金闭了眼,他摩挲了两把钥匙的金属纹路。
“那你为什么没打?”
李达康抬起头,眯起眼看对面养老院围墙上的爬山虎。葱葱绿绿的叶子,在夕阳的余晖下泛着金光,又在一阵风后,落进高墙下的阴影。
“我也忘了。”
像是无关己事,他悠悠地讲。
人到老了健忘很正常。
这是自然规律。
你没看隔壁老孙,就因为忘记浇没浇水,养死了多少盆花花草草。
不信我明天就领你去他那院子里转……
“吃饭。”
拿起的筷子敲了敲碗,从头到尾就两个字,打断了沙瑞金暌违多年的长篇大论。
饭吃完,李达康洗碗。
无事可做的沙瑞金站在系上围裙一声不吭的人旁边,总觉着自己还应该说点什么,却见李达康才洗了两个盘子,就把抹布撂了。
水龙头也不关。
“厨房太挤了,你洗,我到外面透透气。”
碗洗完落好的时候,也不知道李达康气透得怎么样。
沙瑞金收拾好了走到院子里找人。
循着一亮一闪的火星,他找到消极怠工的某人正躲在院子里的葡萄架下腾云驾雾。
腾得前汉东省省委书记一阵来气。
“都多久没抽了,你上哪买的这东西。”
由着对方把嘴边才的烟夺走,李达康仰头,也不觉得哪里空空落落。
“等你回来的时候买的,就在街对面的小卖部。”
末了,他还补上一句。
“没敢走远。”
沙瑞金只觉踩熄的不是烟,是肺腑的火气。
张开口,他谨慎地措辞:“达康,这事没你想象的那么严重。”
话音撞了空气,也算不准过了多少分分秒秒。
望天的人低了头,像是凝起神盯了沙瑞金一会儿。如果这时候李达康还叼着烟,那么他应该会在此刻吸上一口,然后把那烧到指尖的滤嘴,取下一掸。
“你说没就没吧。”
第二天。
沙瑞金打了个电话,一个跨洋电话。
算好了时差,早晨拨通的手机一个连线嘟嘟到渐入夜色的大洋彼岸。
显示已接听的屏幕上赫然两个字——‘佳佳’。
如今应该也称得上妇人的女孩,一句‘喂,您好’说得比往日里打过的所有通话都听上去震惊。显然在她的印象里,这个陌生又熟悉的联系人只是仅仅在她的手机通讯录存着,未曾真的有一天拨通过。而手机另一端沉稳慈祥的嗓音,也不过是偶尔出现在父亲打来的电话里,除了鲜少的几次交流,就再也没有交集。
除非……
耳听着电话里的震惊一瞬被惊惶取代。
“我爸出什么事了吗?”
“没出事,没出事。”
“那……?”
“佳佳,你听我慢慢讲……”
……
第三天.
两人去了医院。
和佳佳通完电话后的沙瑞金几乎背了一整天腹稿,戴上眼镜撰了一套又一套的方案。
然而当天晚饭后,他的话才起了个头。
“去医院是吧?”
李达康拿起手机,也不知道从哪儿学来,他熟练地用客户端预约了个号。
预约完还拿给沙瑞金看,“喏,明天。”
“……”
转眼就到了明天。
在带李达康看病的这项旷日持久的斗争中,沙瑞金一向是自诩拥有着丰富的作战经验和辉煌的战绩成果……只是这一回,它们都没派上用场。
李达康全程配合他和医院的所有工作。
“要怕晕你就看我。”
临到要抽血的时候,沙瑞金挡了护士刚拿出针头的手,把话凑到屏着呼吸的人耳朵。
被脸色惨白的李达康一把推开。
一推开,就见护士对着自己笑,拿起的针头噗噗冒了点水。
“……”
腰板挺得笔直的人两眼一黑。
“达康——!”
醒来的时候,也不知道医院雪白的墙上挂的钟,滴答滴答走了多久。
身下是偏僻的一处躺椅,脖子下是叠好的一件外套。
忙碌的走道上,穿蓝色和白色衣服的影影绰绰,熙熙攘攘,来来往往。
“哟,您醒啦。”
戴白帽的小姑娘目光从手机上移开,摘了一边的耳机,她轻轻松松打了个招呼。
是刚才采血的护士。
眨了眨眼,李达康瞅着她,又环视四周。
“陪您来的那位大爷去取结果了,一会儿就回来。”
说完,她就又戴上了耳机,专心致志看能有自己脸那么大的手机屏上的缓存视频。
李达康想问这小姑娘为什么没回岗位上班,但又被那耳机里传出来的动静罢了心思。摸了摸耳朵,他看向自己隐约有一丝酸痒的手臂。只见采过血的位置,早已被贴好的棉球所掩盖,放其他人身上没必要的绷带把那看不见的血点盖了个严严实实。窄小的布条上还写了六个大字——‘不要撕’。
落款,‘沙瑞金’。
他当批政府文件呢。心底一阵好笑,李达康抬起没有被扎的那只手摸了摸前封疆大吏的名讳。压下手痒的冲动,他开始百无聊赖打量周遭的环境。
直到护士小姑娘又取下另一边的耳机。
“诶,您回来啦。”
是沙瑞金,和一大叠化验报告。
除了一些老年人都有的毛病,化验报告没有任何问题。
专家的判断结果一出,两人一个明面一个暗地,都松了口气。
出了医院,两人肩并肩往回走。
回养老院的路搁晚间的菜市场路过,沙瑞金刚寻思着要不要买条鲫鱼回去炖了,安分了一整天的人却突然来劲。
——沙瑞金。
——嗯?
——你就不怕我哪天真痴呆了?
这话听进耳朵里,前省委书记一开始还真不知道怎么答。然而眼神余光一扫,他看到那人胳膊上还没撕掉的棉球。
沙瑞金笑了。
他双手往李达康脖子上一比划。
——那我就给你专门写个牌,上面留我的手机号码,下面落款,让你天天挂着。
——你当拴狗呢。
嘴角翘得老高,李老省长骂得难听。
迈开腿,他走快了两步,走快两步又停下,转过来看身后的人。
——那我要是把你也忘了,你怎么办?
挪着脚,沙瑞金慢悠悠地跟上,他一步一句。
——那我就再追你一回。
横竖也是追了两回。
——等这次又追上了,我就骗你。
骗你当初是你追的我,骗你平时喊我哥。
——所以李达康,
你千万可别把我忘了。
最后一步踏得实,迈出去刚好和等着他的人平齐,等着他的人是又笑又气。
——怎么感觉横竖都是您占便宜,我的沙书记。
一个没把住,多年前的称呼轻飘飘地出口。
牵了那人的手,沙瑞金笑着摇头。
——这话就不对了,达康书记。
共产党员说瞎话,答得那是一本正经。
——只有你失忆,才算我占便宜,算从头开始,我多赚你一辈子。
李达康竟然也配合他。
——那要真是这样,您拿什么还我?
两手相扣,沙瑞金拉了他去买鱼。
——我拿下辈子还你。
END?
花絮
袋子里的鲫鱼活蹦乱跳,单手拿出手机,沙瑞金给佳佳发了个‘OK’的表情。
抬起头,只见李达康一脸狐疑地看着他。
——你刚才那些话也太肉麻了,说,是不是有人教你这么讲的。
面不改色地删着佳佳之前发来的‘爱人失忆后你应该知道的十条道理’‘五个办法教你如何应对恋人的健忘症’,网瘾老年沙瑞金气定神闲地摇头。
——当然没有。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