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李】似是而非(三)

前言:有些牵扯后期剧情的评论没来得及回,怕回了就没动力写了。只能用更新回报大家,下周开始实习,赶着多写一点。


 

人的本质不是单个人所固有的抽象物,而是其社会关系的总和。

沙瑞金第一次读到这句话的时候,不甚其解。

人怎么就不是其本身呢?社会关系也能作为人的一部分存在?

那时候他不懂,不懂便好问,去问班上的政治老师。

政治老师解答说,你不是作为一个单独的个体存在这个世界上,你有一系列的社会关系,来让你在不同的人眼里构成不同的人。在我眼里,你是学生;在同学眼里,你是同学;在你父母眼里……说到这里,老师没继续讲了,停顿了半秒,是一声抱歉。

好学的年轻人倒是摇摇头,说没事;说完,又点了点,说老师,我懂了。

便退出了办公室。

但沙瑞金那时候真的懂了吗?

没有。

拿到毕业证,拖起行李箱,告别了就读三年的高中,从围好的温室墙内又回到这个大的过分的世界。他没有了老师,也没有了同学。

这时候,踏上前往邻省的火车的沙瑞金才懂了。

家庭以外,所有的社会关系都是短暂而不稳定的,人的本质是由人和他的家庭所决定。

沙瑞金的本质是他自己。

 

“所以你这么多年就没成个家?”

汇报了一连串汉东省党内高级干部的婚姻状况,田国富合上文件,终于把矛头对准了眼前拿着个笔、戴眼镜记个不停的老搭档。

“成什么家啊,”钢笔刷拉一划,在新的纪委工作指令上签好名。沙瑞金一边取下眼镜,一边把写好的文件塞到这会儿心思完全不在工作上的纪委书记怀里。

“有这闲工夫管我,国富同志还不如早点把重点圈出的那几名干部的婚姻财产情况都给我查清楚,早点解决咱们冻结的那一百多位干部任命的问题。”

这话一出,田国富只好把那文件举起来,作双手投降:“好好好,我不管你,我查我查。”说完,离了位子就要走。

然而又给人一声拦住。

“你等等。”回过头,只见沙瑞金手里捧着个茶杯,半天不喝,拿起又放下。

“刚才你说群众反映那李达康,和他京州城市银行副行长的妻子欧阳菁,分居长达六年……国富,你觉得这事是真的吗?”

“八年,是长达八年。”敲了敲刚递上去的报告,田国富怀疑刚才他的话这省一把手到底是听进去了还是没听进去。“具体情况还有待进一步考证,但依我看,这李达康和他妻子不和的消息,应当是八九不离十。”

话音落地,像往井里投了一颗石子,投到沙瑞金耳朵里,却是半天没个回响。

下午还有会议,省纪委书记也懒得再用工作时间配合兼同事的好友纠结这细枝末节。挥了挥手,撂下一句就彻底告辞。

“你不是过两天要去林城调研吗?带上李达康,你就当面问问他。”

 

“我给您做向导……我去,我一定去。”

挂了电话,李达康便吆喝着金秘书把林城经济开发区的材料找出来,找出来他再看看。刚被夸奖了林城是汉东的一枚名片,他这个林城前市委书记心里不无七分自豪和三分兴奋。工作上的事,怎么说都好说。只要沙瑞金愿意用党内领导的姿态面对他,李达康就能把那隐隐约约若有若无的一丁点不适,全拾掇好了,藏进肺腑里。

百姓为重,工作为大。

翻开林城的材料,他告诉自己。然而脑袋抬了一抬,就发现这小金秘书,递完材料还没走。

有位客人一早就到了,正在外面等着呢,此人叫王大路。

王大路,李达康大学时期的唯一好友。长他一岁,却小他一级。念书念得有点晚,这才成了李达康当年的师弟,和欧阳菁同一年进的校。

想到这里,李达康又烦躁了起来,啪地将笔扔到一旁。

都说年轻时候碰上的人,分开以后往往一辈子都不会再瞧见。他倒是巧了,这么多年遭上的牛鬼蛇神,过了大半辈子还一个个在眼前转悠。

“让他进来。”

 

说完,门就开了。

狭窄得只有半丈宽的男生寝室水泥地上,摆满了随处扔的盆子袜子。好在那时候大家衣服都少,也没挤得满满当当。进来的人一路连走带跳,也就捡着空蹦到了正在穿衣服的人面前,扬了扬手里拿着的东西一屁股坐到寝室里唯一干净的铺上。

“起开,我刚洗的床单!”

没穿好的背心套到一半,李达康抬起胳膊就去拽作势要往床上躺的没皮没脸师兄。

然而手上的重量是约拉越沉。不仅沉,还一路把他也往那下铺上带。

“你先答应我,你答应我我再起来。”

抓了拉自己的手,沙瑞金折好了手上的入会申请书就往那拼命攥成拳的掌心里塞,边塞还边打量那人高高在上的反应,也不知道突然从这打量里瞟见了什么。

“嘿,达康,你练出来了!”

话音没落地,本是往床上躺的人一个挺身就伸手去摸。抓好的手腕一拽一松,李达康还没从话题的转换和引力的迁移里回过神来,就只觉得自己整个人——顺着没来得及收回的惯性往后倒,眼看着要撞上架在窗台的晾衣杆。

“小心——!”

大喊出声,松开手的人又是赶忙一拉。这一拉倒好,倒是真的用力过猛。扑通,一声巨响,真把站着的人给拽到了下铺床上。

半跪在自己的床沿,李达康是完全回过神了。

“沙瑞金——”咬牙切齿的三个字刚暴喝出口,跪在上方的人又像兔子一样,赶紧回头看了眼寝室门口。见方才开门的室友这会儿早已不知去向,空荡荡的寝室里就这铺上两个人,李达康才放下心来,提了口气压低嗓子继续骂:“——你到底想干嘛?”

瞅了瞅距离不到半臂气到绯红的脸,又瞥了眼李达康还处在衣衫不整的背心上身。沙瑞金咽了咽喉咙,面上是十足的人畜无害。

“我说你这是练出来了。”抬起手,他克制自己只是指了指李达康的小腹。

九月还单薄得跟纸一样的躯干,如今已勉勉强强长了些肉。失去了没穿好的背心遮拦,流畅线条勾勒出的两小块'山包'一览无余。

脸腾地就烧了起来。李达康察觉到有指尖真的碰了碰自己裸露出的那块区域。

他一把夺了那不安分的手:“光天化日,你耍什么流氓。”

话音刚传到空气里,说的人就后悔了。只见被骂流氓的人张开胳膊,不躲不避那叫一个襟怀坦荡。

“男同学之间这算什么,不服你就来摸我的,绝对不喊你流氓。”

听完,跪在床边的人抬了腿就走。以为自己闹过分了,床上的沙瑞金起身就想去追。然而脑袋刚从下铺里探出来,就被不知道什么纸张糊了一脸。

定睛一看,是已经填好的学生会入会申请表——‘李达康,性别男,籍贯……’

沙瑞金同学躲在表下面屏着气笑,就感觉那纸张又往下摁了一分。

“流氓。”

 

“……要走大路,别走小路。”

凝着神,大路集团董事长听眼前这昔日同学、旧时同事、多年算不上好友的好友在市委最大的一件办公室里给自己上课。

四月的杨花柳絮从那没关好的窗外吹进来,像落了满地的雪。

“小路有荆棘,有陷阱。”

边说,李达康边走。绕了一圈,他坐到王大路的面前。言辞之恳切,仿佛与之对话的不是王大路这个人,而是他们之间流过的这所有情谊、岁月。

“一不小心踩中了,那就是——

分明的指节敲了敲桌子。

 

“灭顶之灾,万劫不复。”


TBC


后记:又多了一些私设,反正这文私设如山我就最后一次说。以及……年轻的腹肌梗终于还是写了(捂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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