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李】不情之请（似是而非番外四）
前言：感谢大家，最后一篇番外。
正文
起因不过是一件小事，一件田杏枝同志的小事。
“哥，你会跳舞吗？”
不同于以往早晨的寒暄，从厨房走出来的杏枝第一句话就让京州市委书记把豆浆呛到了嗓子眼。一旁的沙瑞金赶紧放下牛奶给李达康顺气。
后者抹了抹嘴：“怎么……咳咳，怎么突然想起来问这个？”
没想到一句就能把自家表哥呛成这样，杏枝放下端来的粥。两根食指放围裙前打着圈，她开始从头解释。
“就我一直在跳的那个广场舞，原本都是几个姐妹自己跳自己的。但是吧，前几天领头的大嫂突然说什么要提高格调，要教我们跳交谊舞。可我哪儿会跳啊，所以……”
李达康皱眉打断了她。
“不是说你那个大嫂要教吗？你跟着学不就完了。”
话音没落，田杏枝望着京州市委书记叹气，用那种以前每次欧阳和李达康吵完架摔门而去——他这个表妹都会摆在脸上瞧自己表哥的眼神。
一言难尽，无法形容。
只好一直没吭声的沙瑞金来形容。
“杏枝的意思是，那个大嫂不会真的教，她的姐妹们肯定都是私下练好了才会去跳。所以就想问问你会不会，好私下里教教她。”
一下子坐到沙瑞金旁边的杏枝双手合十，看省委一把手的目光就好像在看菩萨。
但她也注意到李达康更没喜悦的神色。
“那哥——你到底会不会啊？”
闷声不答，被点名的人一只勺子在碗里翻翻搅搅。搅得沙瑞金看不下去，只好继续当了传话筒。不过这次传的话，杏枝没怎么听懂。
“达康……你后来跳过吗？”
“沙瑞金你跟我说清楚，什么叫做学生会干事必须参加？”
好好的一个通知被人捏紧了摔在桌上，学生会主席的桌子日常一响。然而沙瑞金抬头看了看来人，又展开那张通知，却是拼了老大的劲压住自己嘴角。
“好活动啊，参加一下没什么吧？”
李达康拉了把椅子坐下。
“那也没必要通知集体参加吧？他们交谊舞社团才刚建起来，哪来这么大的脸要我们学生会的干事集体参加？”
“是没那么大的脸……”抚平了纸，沙瑞金慢条斯理，一字一句如同牵绳一样牵出来龙去脉。 “你说的，他们第一次建社。
“其他学校都早有交谊舞社团，但我们学校就因为理工类，女同学少，所以才一直没建起来……
“现在建起来了，你说该不该支持？
“所以……”
牵出了条导火索。
“是我建议且允许他们，下发这样的通知。”
“……”
虽然已经不是头一次，但李达康还是为眼前人每次都能如此镇定来用无比缜密的逻辑掩盖自己真正居心的行为而震惊。
伸出一根手指，他咬住了后槽牙指向抚平的通知上最后一条。
几乎用丹田挤出声音。
“……考虑到我校男女比例，本次舞会将不限于男女同学一对一的舞伴形式……还望广大有兴趣的同学积极报名，踊跃参加。”
啪地一声。
“沙瑞金你——！”
假公济私，以权谋私；擅用职权，厚颜无耻。
憋了半天没出来一个句子，李达康抓了桌上的茶杯就给自己灌了一口。还真没想到会把对面人气成这个地步，沙瑞金也放下装出来的样子，想进一步解释，或是坦承这事还有回旋的余地……
结果还是李达康先撂了杯。
憋出来四个字。
“我不会跳。”
噗嗤一笑。
没理会那投来的目光里飞出的眼刀，学生会主席离了座就摆好架势。
一只手背后，一只手出掌。
“不会我教你。”
“后来没跳过。”
像是挥散了什么不好的回忆，李达康终于放下了那倒霉的勺子。拿起搁在椅背上的外套，京州市委书记扔了另两人就要出门。
穿好鞋子，拿了钥匙。
不顾杏枝和沙瑞金一个愣神，一个赶忙。
那门砰地一关。
“也早就不会跳了。”
市委的专车在眼前开远，沙瑞金没能赶上。
不过现在的两人上班，一向也都是分开出行，所以也不算什么能称得上闹脾气的大事。
只是些陈芝麻烂谷子引起的鸡毛蒜皮。
……
李达康的不快是意料之中。
因为当初那场舞会他们最终谁也没去。
学生会提前换届选举，推迟了舞会的举办时间，一推推到学期末，直接摇身一变成了毕业舞会……
还是邀请了全体学生会干事，然而那时候的李达康已经成了办公室部长。
也邀请了临近毕业的前学生会主席，但那舞会撞了学校里头一回的征兵宣传日。
不约而同的阴差阳错，盖过了多少心知肚明。
是个遗憾。
是个会让人三十年后还能想起的遗憾。
……好在老天爷给了第二次机会。
独自沉吟有了决定，沙瑞金也上车，开向新的繁忙一天。
人越不想早归的时候，工作上就越没有事做。
硬撑着再处理了些文件，李达康百无聊赖地抬头，发现对面墙上的钟才七点。
现在回去，大概恰好能赶上杏枝离了公寓跳舞。
想到这一点，李达康眼皮跳了跳，一阵微妙，他终于有了心思回想早上发生的一切。
「是我反应太烈了。」
脑内是家里餐厅的那张桌子，京州市委书记把自己放在早晨坐过的地方，开始面向臆想里的另两人，展开生动而诚恳的自我批评。
「是我情绪激动，没把控好个人情绪，没就事论事，弄坏了你们一大早的心情。」
「作为这个家的……」
「我失职。」
然而想象里的田杏枝同志想没听到似的，还在那几个问题孜孜不倦。
「那哥，你到底是会跳不会跳啊？」
「会跳你就教教我。」
还是一直没吭声的沙瑞金，在脑海里也能充当传话筒。只是大脑里的形象总是模模糊糊，勾勒起来与清晰的现实有那么点不同。
这点不同让李达康有不好的预感，让他直想把这一幕掐住……但是为时已晚。
「你哥不是不会。」
「你哥是……」
双手捂了脸，李达康的眉毛突突地疼。
——只会跳女步。
因为当年那满腹心机的学生会主席……见鬼的只跳男步。
所以整件事李达康和沙瑞金还是没纠结到一个回路。
但这不妨碍日子总能把这两人过成一条道路。
下车的时候李达康没急着上去。抬头望了望，他发现客厅没灯。转念想到沙瑞金一天都没给他打电话……大概省委出了什么事，把他这个一把手忙到没回？
然而进了楼。
离自家的门越近，李达康就越感到不对。
空空荡荡的阶梯楼道，隐约有声，隐约有歌，隐约有什么人在听。
听人回家的脚步。
于是李达康边走边疑惑哪家干部下了班还这么有闲情？
结果就迎面撞见自家的门，应了他的踏阶而开。
……
三根蜡烛，插在走廊，厨房和客厅。
两台音响，立在电视机旁，放着自搬家后就没响过的歌。
一个人影。
李达康想都没想就开口取笑。
“家里停电啦？”
关上他身后的门，人影也学京州市委书记不解风情。
“新闻上说今天地球一小时，节约环保。”
“这音响也是节约环保？”
人影丧了气，转过身就要去拔插座。“我说不过你。”
然而转身再快，没快得过身后人一拦。张开手把公文包搁鞋柜，有人脱了外套和领带。
“沙书记，您会不会跳女步？”
学当年自己见过的样子，李达康一手背后，一手出掌。
也不等人回答。
得逞的人笑眯眼睛。
“不会我教你。”
END
后记：然而事实是华尔兹女步好跳，男步不好跳。辛苦尼康这套路可能最后没真反成（x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