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无欲&千叶传奇】偶遇【下】

前言:上半章的结尾我做了点小修改……算是比较重要的一个转折。以及提醒一句,这文隐日月万千。


结局与谈无欲所言无差,千叶传奇终究还是再一次被捡了回去。

而且这一次,还附赠了一具生死不知的万古长空。

 

日升月落,已至三更。

阖上门窗,上完伤药,无所事事的谈无欲便择了个靠着烛火的檀椅坐下,无言地打量着床榻上并排着的两人。一具创痕满身,奄奄一息,却还吊着一口不甚平稳的气;一具毫发无伤,完好如常,但平坦的胸口却没有一丝起伏。哈,好生活着的人似是时时刻刻就要仙去,魂魄散尽了的却仿佛分分秒秒就要醒来……这便是生死的无常。

“咳……咳咳…………”

几声嘶哑的咳嗽划破冰凉的寂静,活着的人,醒了。

千叶传奇第二次自昏迷中睁眼。还是上次的梨木榻,还是上次的素氏金丹,还是上次的万年果香……唯一的不同,便是这张窄小的梨木榻,不再只躺了他千叶传奇一人。

察觉到并排于身侧的躯体,千叶咬紧牙关,抬了抬左手,握住不属于自己的手腕。半晌,手指松去劲道,黑发漩眉男子又缓缓地阖上了自己的双眼……仿佛被千钧的疲累所击垮,眉眼之间满是颓败。可手虽是松了,却也未放开。满是颓败的眉眼间,仍暧昧地游离着一丝不甘。

“无须再想,人已经死透了”

闭上的双眼蓦地圆睁开,锋利的视线破空刺向这几日来都没用正面对话过的那抹黄衫。可没过多久,这视线又撤了回来,转而盯向空气中如若不存在的某处……不复锐利,只余空洞。

将榻上人的动作与眼神收进眼底,谈无欲轻叹出声。

“万古长空此世天命已尽,你这般强求,于己于他,都是无益。”

听者无言,谈无欲也不理会对方有言无言,继续说道。“火麒麟心血虽是难得的至宝,但也只能重塑他的躯壳。你想救他,其中最大的关键,便是不可或缺的三魂七魄。而他的魂魄究竟是隐入仙山,还是遁入轮回,你与吾都无从知晓。唯一能确定的就是,无人能将天命已尽的魂魄挽回,这是冥冥自有的定数,不可更改……”

“那千叶若是事先拘了万古长空的魂呢?”嘶哑的声音,无起伏地自身旁传来,隐约带了丝难以察觉的决绝。

谈无欲闻言轻笑,“哈,这世上没人能拘得了天命已尽之人的魂!除非……”

除非有不存于六道内的元神将其与己身缚为一体……不存于六道之内……难道说!

“千叶传奇你——!”谈无欲猛地掐紧檀椅扶手,骨节分明的手背上,青筋毕露。

“哈,千叶偏偏就真的这样做了!”偏过头欣赏着质问者不可置信的神色,千叶传奇嗤笑出声。

可不出半刻,谈无欲便收敛了神色。非是刻意为之,更像是想通了些什么后的重归平淡。松开快要被自己掐出裂痕的扶手,他一只手掐灭了烛火,缓缓自檀椅里起身,意欲离开。

不久,门扉豁然洞开,风雪袭入屋来。单手扣着门框边缘,本欲跨过门槛的白发道者突然停下来脚步,头也不回地启口。

“你一意孤行,吾无意阻拦。”

话音未落,房门又复紧闭。踏雪声渐行渐远,屋内却并未归于寂静。

“吾一意孤行,你无从阻拦。”

至此,偌大的房屋内,终于只剩下浓得化不开的黑暗,和不知属于谁的不安……和不甘。

 

次日,谈无欲足足睏到了日上三竿。

这也不能怪月才子惰懒,毕竟在此之前,他瞅着太阳月亮几次轮番交替,不知硬撑着醒了多少个时辰。

梳洗完毕,谈无欲径直走向了后院。果不其然,一眼,便撞上了满目疮痍。满池的白莲一夜之间悉数枯萎殆尽,散落的洁白铺满了静如死水的碧绿。而还未长开的蓬心,则在失去了莲瓣的庇护后,像是失去了所有的水分般枯黄皱缩起来,好不惨淡。谈无欲拢了拢一边的袖子,弯腰折下离自己最近的一支,轻托至眼前,仔细打量了半晌。眉峰蹙起,他闭目哀叹,“地脉灵气失却大半,真是难为你们……”

“想不到月才子也是爱莲之人。”隔空传来房中半死不活之人的戏谑声。

已能隔空传音,看来伤势好得比自己所料想的要快,谈无欲暗忖。

似是预料到了不会有回应,千叶传奇的声音不带间歇地传来,“本就是千叶之过,待吾痊愈,重疏地脉,必定还先生一个完好如初的白莲池!”说完,这一次,却是立刻得到了对方的答案。

“你还不了,莲根已死绝。死绝之物,无法起死回生。”语毕,谈无欲低头抚了抚手上这支枯黑的根系。

这一次,换对方默然无声。

谈无欲自顾自地往下说,“不过,若是还有莲心,重养一池,也是无碍。”

“……那剩余的莲心?”

“早炖了。”

“……”

 

得到了出乎意料的回答,屋内仍挺尸着的千叶传奇一时无语,也没了那个心思继续追问下去。

早前他以为,火麒麟心血重塑了躯壳之后,缚于自己元神上的长空之魂便能自动脱离,重归自己的本体。而事实验证,自己的推测虽对了大半,却误算了最重要的一环——天命已尽之魂已丧失了重归肉体的能力。而如何通过人为之力,将天命已尽的魂魄与肉体重新结合……这些,连他也从未知晓。

但未曾料及的是,醒来后谈无欲的劝慰之言里,竟又透漏着一丝有法可行的端倪!

呵哈哈,天命已尽,天命已尽……若当真是天命已尽,这端倪又为何恰好让吾听见!可见天命于吾,尚不足信!

 

接下来的几日,谈无欲一门心思,全扑向了那一朵白莲也不剩的白莲池。

他放干了塘水,打算将枯萎的蓬心伴着散落的莲瓣一同铲进软和的塘泥里埋着。接着又不知从哪弄了个施了术法的水缸,把那池子里蹦蹦跳跳的小鱼小虾全兜了进缸子里养着,以待来春再想着法儿给放回塘里。

虽然此时的谈无欲好歹也重修了数十年的功体,按理借着术法之便打理些这种程度的杂务应是不成问题。但不管闲事后的日子实在是太过悠闲,不找些俗事给自己操烦的话,那一天天也太难过了些。

捣鼓着手上的活,谈无欲的思绪随着一下一下的铲泥声飘远。

缚魂之术,极其险恶。混迹武林里的那些年,利用拘魂之术妄图起死回生的例子他见了不少,但真正成功了的,只手可数。但千叶传奇本就不是那些挣扎于六道内的凡夫俗人,如今真让他做到了,也不算是太超脱天地之理。只是观其神色,似乎这位自诩算无遗策的太阳之子对此法也并没有十全的把握,或者说,他根本不了解前面的步骤成功后,究竟该怎样加以利用来达到真正的起死回生……而先前的劝慰之言,则等于是暴露了自己知晓后续法子的事实。

于此,千叶传奇只凉凉地说了一句,“说与不说,救与不救……不过先生的一念之间。” 

可惜……说与不说,的确是谈无欲一念之间;但救与不救,却是老天爷一念之间。

“砰——”劳作许久的铁铲似乎撞到了泥里的什么东西。这东西因撞击,从泥里露出一小部分表面来,看起来倒像是个四四方方的物什。握着铲子的白发道者怔怔了片刻,才弯下腰将其自那泥里掏了出来。待附着的污泥被仔细抹去,东西才渐渐现出原本的样子,桃木盒子铜锁扣,毫无雕饰,却隐约浮现着些许阴阳自然的花纹路子。

覆手打开,只见里面端端正正立着一只白玉麒麟,鳞甲圆目,精雕入微。高抬的前爪踩着剔透的明珠,仔细一数,八趾。

“师弟,师父还真的是特别疼你……”

“……明明他所有的绝学都教给了你!”

“耶,师父教素某的,不过是些要人命的法子。真正用来保命的宝贝,师父可是留给了你。”

“宝贝给我,不就是讽刺吾学艺不精到连自己的性命都无法保全!再说,我可从来没见师父给我过什么保命的宝贝!”

“师父给你的宝贝,我给放到了门前的莲花池里。你若想要,挖出来便是!”

“素还真你该不会当真以为我会相信你诳人用的胡言乱语?”

“师弟你这话就不对了,素某可是没说半点假话。而且若是有朝一日师弟你离了这半斗坪,离了这莲花池,我也有法子让这宝贝跟着你。”

“什么法子?”

“只要师弟在你以后的落脚处也种上一池子莲花,我就能让这宝贝跟着你。”

“真是疯话……”

……

许久不曾忆起的过往,再次浮现却仍是历历在目。只是黄衫依旧是黄衫,三千青丝却已化成了万丈白雪。

曾经他想,这不就是一寻常的嬉笑怒骂,为何自己会这样将其牢牢记在了心底,以致不管落脚何处,都会栽上一池莲花。

如今他想,这么一看似平常的嬉笑怒骂,为何那人会这样笃信自己记在了心底,以致终有那么一天,让这麒麟重见天日。

谈无欲松开手里的铁铲,任由其跌入泥里。空出的手伸入盒里,将里面的东西轻轻托起。

“师父,你说这究竟是默契,还是所谓的宿命?”

掌心的白玉麒麟无言,但一双雕琢出的眼睛,却自那恰好的角度对着自己,好似打量着眼前这个从未谋面的陌生人。

如此,谈无欲竟恍恍惚惚地觉着,这臆想中的目光,一如当年老者的眼神般清澈透亮。

 

最终,这玉麒麟还是用来保了别人的命。

 

待千叶传奇痊愈后,谈无欲便毫无保留地将缚魂之术的后续全盘告知。

言毕,大概是觉得说了太久舌齿干涩,谈无欲抿了口茶才继续添了两句。“……大致便是如此,依旧是凶险,但不至于送命。救与不救,你自生考量。”不咸不淡的语气,仿佛只是谈论近来的天气。态度之干脆,言行之爽快……使得本以为要长期嘴皮子作战的黑发男子应接了个措手不及,也使他忐忑不安地起了些许疑心。但疑心归疑心,千叶传奇也没有退路可言。再说谈无欲若真想对他不利,或者有所图谋……早前救他时便该有着大把大把的机会,何必等到今日才有心陷害。如今心生疑窦,岂不是自找没趣。

“救!”话音随着掌心落至桌面,被无辜波及的茶盏颤了两下,震出些水来。

一言拍定。

 

朔月,子时。

“你吾设下的阵法只能维持三个时辰。也就是说天明以前,若不能功成,你必须身退。魂魄分离之时,玉麒麟虽可保你元神不散,却不能减轻你的痛楚。而整个过程你必须维持清醒,否则万古长空的魂魄将无人引渡,所以切记不可因疼痛而涣散意志。渡魂的过程本该由吾一旁协助,但以我现在的功体,维持阵法便已经是极限。所以,千叶传奇你好自为之。”

谈无欲不知自己这番叮嘱是否显得啰嗦又多余,但有了之前目睹千叶传奇玩命的经验,他还是决定多此一举。

“吾明白。”一反常态的相当配合。

语毕,千叶传奇飞身上床,盘腿坐下。又紧接着动用气劲,将原本平躺着的尸体以同样的姿态与自己面对坐好。尸体的双手遵循气流的指引抬起,与千叶传奇的两手掌心合一。千叶传奇见姿势已调整妥当,便缓缓闭上了眼睛,将接下来的一切交给不远处的谈无欲进行。

见天时人和已至,谈无欲也不再拖延。脚踏阴阳,手掐法诀。久违的拂尘一挥,满屋光华立时大作,透过未阖上的门窗,照彻因朔月无月而黯淡的庭园。

阵法启动,提前置于桌案上的玉麒麟也借着术法腾空起来,稳稳飞停于榻上两人胸膛之间,开始自顾自地不断旋转。屋内的真气几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流转开来,围绕四目紧闭的两人,形成了一个隐隐绰绰的漩涡。

与此同时,薄薄的冷汗开始自千叶传奇的两鬓沁出。而两鬓下与脖颈相接之处,青蓝色的筋络也逐渐显露。不用猜也知,魂魄的初步分离,已然开始。

……也仅仅只是个开始。

 

三个时辰,终也只差一刻,便是将尽之时。

……但千叶传奇却只感遥遥无期。他的衣衫已经从里到外湿透,但汗水却仍像无穷无尽般不断渗出。扣着湿发的发冠摇摇欲坠,压着额际,重似泰山。此时的他,已感受不到之前那种活活要将人撕裂的巨大痛楚。此时的他,只能感受到千钧重的疲累,压在他的每一根筋络、每一根发丝上,让他不堪重负。

耳边传来不断的轰鸣声,震得千叶传奇后脑发疼。可好不容易等到那轰鸣声散去,耳边却又好似响起了杂乱的话语。嘈嘈杂杂,隐隐约约,像是从遥远到摸不着边际的地方传来的呓语……

“吾生于莲中……万古之奇……”

                                  “……你带来吾族的骄傲……带走仇敌的希望……

“欺人太甚……欺人太甚!!”

                                              “……绝不会放过叶小钗……素还真……”   

“……直到死为止…认为我在利用他……”

                    “……我连证明自己都不需要了……”

                                                        “……永永远远输给素还真……”

        “……只要赢了……打败素还真……只要替长空报仇……”

                                   …………

最后……这些嘈杂也尽归虚无。

千叶传奇缓缓睁开眼,凝神想看清对面之人的眉目。但久久未睁开的双眼,却因光线的刺激而蓄起泪来,一片模糊。

这一路来……吾究竟…………

 

一刻已尽,麒麟玉碎。

阵法散发出的人为光芒倏地消失殆尽,黎明前的黑暗席卷了整个屋内。

精疲力竭的白发道者摸索着找到了这几日陪伴他多时的檀椅,紧接着长嘘一声瘫坐了上去。待到缓了口气,道者又挥了下衣袖,将那烛台重新燃起。

待到四壁重现光明,谈无欲便将眼神自烛火上移开,却不可避免地撞上了一道陌生的视线。

视线的主人,却并不陌生,正是那躺了不知多少时日的‘尸体’。而千叶传奇,则好似昏厥了过去,且恰好倒在了那‘尸体’——或者说万古长空——的怀里,无一丝动静。

“等他醒来,你直接问他吧……”

闻言,万古长空默然如磐石,无半分反应。

既然对方无言,疲累至极的谈无欲也不想再多说什么。他悠悠打了个哈欠,便起身挪着步子向房门迈去去。时候还早,足够回房补上一觉。

踏出屋子,谈无欲向着那连绵不尽的远黛眺望去,只见朱红已染上那最远端的皑皑雪峰。

 

山下茶棚,卯时。

上了年纪就享不了睡回笼觉的清福咯,已然醒转来的老汉郁郁寡欢地想到。

接着他便离了床,给火盆添了几把炭,哆哆嗦嗦一边叫着冷一边穿好一身的粗麻打扮。收拾好了屋里,老汉打着喷嚏下了里屋的门闩,又抬手掀了帘儿打算出去打点水进来洗漱。谁知这步子还没迈出去,便见着个大活人正坐在自己的摊前笑吟吟地自个儿给自己沏茶。

察觉自己的脸上多了道视线,那人面不改色地离座起身上前,朝着老汉的方向递了碗刚沏好的茶。

“老人家你起了啊~”

老汉不知所措地接过茶,想都没想就尝了口,随即开口便叫好,“好俊的手艺!”

那人听了,又是一笑,“老人家谬赞了,劣者这么点雕虫小技,哪比得上您的工夫!”

直到此时,老汉才晃过神来,“诶……客官您之前没来过小老儿这儿吧?”这么俊秀风采的人物,若是来过,小老儿怎么会没得印象!看这相貌,倒是长得颇像前些日子里那位神出鬼没的客官。

“耶,这话说得就生分了,劣者自然是来过。”那人信誓旦旦。

老汉瞧他那么笃定确信的样子,也不好再细究。说不定真是来过,只不过小老儿年岁大了给忘了……

“又是封山,又是这么大清早……客官上这山里来,是有什么急事要办吗?”语毕,老汉便捡了个板凳坐下,坐好后抬头一瞅,恰好自那看起来无异常的神色里瞅到了一丝一闪而过的心焦。

可那人依旧不改笑吟吟地问道,“没什么急事,只是想打听一下山里那名先生的事。听说火麒山前段时日震了两震,不知……”

老汉闻言一愣,随即了然答道,“前段日子是震了震,但小老儿后来上去问了问,先生只说是什么地脉的什么变动……特别玄乎,小老儿也不甚清楚。而且,之前进山里去的那客官也在……说起来,您长得真的是跟那客官真的是不一般的像!您要是也穿一身黑,估计就真的是一模一样!”

这话说完,又换那人闻言一愣。可不过片刻,方才还在那人眉间的不可置信便又转换成了七八分的了然。

“原来如此……”

小老儿看他这神色,原本还想再问些什么,却没料对方先开了口。

“老人家,麻烦您帮忙件事好吗?”

“客官您只管说,只管说!”虽然被打断了意图,但老汉见他一脸殷切,忙连口答应。

闻言,那人便不知从哪儿掏出了一个鼓鼓囊囊的荷包,小心地塞到老汉的手上。“麻烦您把这一小包东西转交给山里的那位先生,不用交待我是谁,他自会知晓。”说完,那人好似突然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眉眼一笑。

老汉只觉那笑容与前面的几次有着微妙的不同,却也没深思。他接过那荷包,答应一会儿便上山转交。

“既然如此,就麻烦老人家了。这壶茶,就当是一点心意吧!劣者就此谢过。”

余音未落地,那人又抬首望了眼未曾踏足的山顶。莫名的情绪萦绕在他眼底,道不明也说不清。

可没驻足多久,那人便又像是似乎想起了什么急事,如传说中的武林高人般化光急去。

有了上次黑衣客官的经验,老汉这一次便多了几分淡定。

不理会那高人来客的去处,他低下头,注意起了手中的荷包。好奇心泛滥的老汉犹豫再三,到底还是没按捺住,解开了系紧的绳结。没想绳结一松,里面塞得满满当当的物什便骨碌骨碌蹦了几个出来,在雪地上四散。

老汉定睛一瞅,只见那地上的那几颗,白白胖胖光滑可爱,不由更疑惑了起来……

“……莲子?”

山林空寂,鸟雀不鸣。只有方才还躲在雪峰后的金乌,似是听到了老者的问话,自那白皑皑灰蒙蒙里,探出头来。


后记:写这文的初衷,本来是为了抒发对长空千叶两人结局的怨念。没想到写到最后,依然是谈老师的成分占得更多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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